中国上海作为一个拥有2500万人口的国际大都市，承载着中国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科技创新中心的重要使命，在社会基层治理方面也发挥着积极带动作用。近年来，上海持续推动社区治理的改革创新，以上海普陀万里社区为例，25年前，社区所在地还是农民住宅、工厂仓储和农田交错的郊区村庄，水系污染严重，交通出行不方便，学校、医院、超市等公共服务配套也不足。1997年6月17日，中国上海万里社区正式开工建设，被列为上海市政府当年首批四大示范居住区之一。居住区占地216公顷，总建筑面积257万平方米，规划居住户数2万户，规划居住人口6万人。这里的社区住宅与自然河流巧妙地结合起来，是中国上海少见的活水景观住宅区。经过25年的创新实践，社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图4.1）。在创新、绿色、协调、开放和共享理念的指引下，万里社区变成了一个生态环境清新宜人，百姓安居乐业，邻里之间友好互助的活力社区，为实现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为全球可持续社区建设提供了重要参考。

  资料来源：由上海市普陀区万里街道办事处提供

  图4.1 万里街道美丽街景

  实践过程

  万里经历了从乡村到社区的发展历程，整个发展路径越发明晰。以下将从四个方面来重点介绍万里生态活力社区建设行动实践过程。

  1.设计流程明晰的技术路线

  2016年万里社区作为中国上海“共享社区”试点，编制了系统性社区规划，规划突出了“找短板、定任务、推行动”三大板块，形成了“区域评估—发展规划—行动计划”的工作框架（图4.2）。首先，通过前期评估，基于实际诉求明确短板，聚焦公共设施、公共空间、交通环境及公共活动四大重点任务；其次，以连续、舒适的慢行网络构建为核心，串联各类公共服务设施、公共开放空间等活动吸引点，倡导健康、可持续的生活方式，建设舒适宜居、健康活力、高效便捷的15分钟社区生活圈；最后，综合考虑需求紧迫度、实施主体积极性、实施难易度等因素，制定了包括项目清单的“邻里之家”“绿行万里”“家园节”三大行动计划。

  2019年《中国上海市普陀区社区发展规划导则》，要求实现社区生活圈在各街道（镇）全覆盖，并确定了真如—石泉—万里板块“活力社区”的发展定位，明确了服务加能、标准提质、空间激活、管理增效的四大目标任务（图4.3）。

  2.推进细致深入的区域评估

  在社区调研的前期准备工作中，万里社区遵循系统性、精准性和可操作性等原则，选取需要评估的社区要素并形成调研要素清单一览表，包括人群特征、社区物质空间要素和居民需求三个方面。基于这些要素，万里社区通过实地踏勘、街道座谈、线上居民问卷三种形式进行社区调研。通过综合问卷中居民对街道现状最不满意三项的交叉分析，得出居民普遍关注的重点在于停车难、活动场地受限与医疗设施需求无法满足等。通过座谈会的形式，社区规划师团队与街道、各居委、区规资局办进行充分沟通，得出资金扶持、存量建筑空间、闲置土地排摸等方面是目前社区15分钟生活圈建设、管理中面临的主要问题。最后，综合社区规划师团队的座谈研讨结果，对目前的社区发展情况作出区域评估，并根据社区规划关注的重点系统，形成针对社区公共服务设施、公共空间等公共资源与使用需求的匹配关系等方面的评估报告。

  资料来源：由上海市普陀区万里街道办事处提供

  图4.2 万里系统性社区规划图

  资料来源：由上海市普陀区万里街道办事处提供

  图4.3 万里社区发展指引图

  3.制定切实可行的规划策略

  万里社区通过不断的实践和发展，已经成为一个充满活力、特色鲜明、浪漫宜居的社区。为推动社区进一步发展，继续构建舒适宜居、健康活力、高效便捷的15分钟社区生活圈，万里社区根据居民需求调研结果及社区现存短板，提出了“超大城市社区更新的万里新征程”规划，设立了“两幅画卷”“一张蓝图”“三套机制”的目标（图4.4）。

  目标一是点亮爱尚万里的“两幅画卷”。一幅是“蓝绿交织”自然生态美景的“千里江山图”。通过提取社区蓝绿基因，形成了包括大场浦—横港—杨家桥—交通路的6.2公里“一环”水脉，以及25公顷的“六纵”绿轴。另一幅是“十全十美”美好生活场景的“清明上河图”。明确新村路和富平路这“两横”作为社区发展的重要轴线，在此基础上结合轨道交通站点600米服务半径分析，实现两片橙圈按需覆盖，并嵌入特色服务型和基本服务型两种“盒子”，最终构建“两横六纵、一方城、两片区、多节点”的美好画卷。“两幅画卷”为居民提供了便捷的生活服务和舒适的居住环境，加快推动了15分钟社区生活圈建设。

 

  资料来源：由上海市普陀区万里街道办事处提供

  图4.4 万里街道道路改造效果图

  目标二是描绘美好生活的“一张蓝图”。万里社区以实现“宜游、宜居、宜养、宜业、宜赏”为目标，聚焦“五宜十策”，塑造美好社区。宜游方面，通过“激活绿色轴线”“贯通蓝色水脉”“构筑特色街巷”“优化出行体验”促进自然共生（图4.5）；宜居方面，通过“植入多元设施”和“打造交往场所”推动服务共享；宜养方面，通过“实现全龄友好”保障老幼共护；宜业方面，通过“嵌入双创空间”加强活力共融；宜赏方面，通过“点亮艺术空间”和“营造优美景观”实现魅力共塑。万里社区在实现蓝图的过程中不断提升社区舒适度和宜居性，提高居民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感，持续完善15分钟社区生活圈建设。

  资料来源：由上海市普陀区万里街道办事处提供

  图4.5 万里公园

  目标三是建立协同治理的“三套机制”。万里社区通过“区委区政府、各部门、街道”这三个方面，实现全方位的上下联动；通过构筑“设计灯塔”为指导的专业技术平台和“一图三会”为基础的法定程序平台，实现全过程的行动推进机制；通过搭建面向使用者的“众规众创”社区地图和面向管理者的“智联普陀”信息平台，实现高协同的智慧共治机制。“三套机制”有效加强了社区管理和运营，提高了服务质量和效率，为建设15分钟社区生活圈提供了有力支撑。

  4.强调全过程的公众参与

  万里社区积极听取民众心声，建立全方位的上下联动机制。为构建《万里社区发展规划》，万里街道对下属15个居委会进行需求调研，通过发放调查问卷的方式了解居民对街道环境的满意程度和街道建设的不足之处（表4.1）。

  表4.1万里社区上下联动机制

自下而上机制	万里街道及各居委会	开展定期社区调查委托设计单位开展社区规划综合保障相关资金支持，落实项目的建设实施
	社区规划师	梳理短板清单，编制社区发展规划协调规划咨询工作，推进公众参与活动对重点项目设计团队给予全过程技术支撑
	各重点项目设计团队	编制重点项目实施方案
	社区居民	参与社区规划制定的各项流程及时反馈，提出相应诉求和建议
	企业及社区会组织	关注社区需求与问题，提供相应的资源支撑

  在推进社区管理和更新的过程中，万里社区建立了“听证会”“协调会”“评议会”的三会制度来保障公众的全过程参与，对社区规划制定的各项流程及时反馈，提出相应诉求和建议（图4.6）。“听证会”作用于项目产生阶段，居委会和业委会通过“听证会”广泛征集民众意愿，筛选项目；“协调会”作用于项目实施阶段，居委会和业委会通过“听证会”群策群力，挑选具体的项目设计方案；“评议会”作用于项目评价阶段，居委会和业委会通过“听证会”收集居民的满意度和感受度，对设计方案和实施效果进行评估。

  资料来源：由上海市普陀区万里街道办事处提供

  图4.6 万里社区开展公众参与研讨会

  经验借鉴

  1.生态活力社区的建设需要有系统性、前瞻性的规划

  社区治理工作是一个复合体，为高效推进工作进展，需要以本地实际为依据，使用科学手段与方法做好长远规划。万里社区把握自身居民年轻化程度较高的人口结构特点与社区公共设施建设情况，对短板与问题进行判读，发现本社区建设管理、市容环境、公共服务设施方面有待提升。聚焦这三大核心问题，万里社区确定三大发展目标，并相应提出五大解决策略，在绿色轴线、蓝色水脉、特色街镇、出行体验方面取得了综合提升，推动了当地社会治理再上新台阶、再创新高度。

  2.制定详细的技术路线图和施工图，以问题为导向，聚焦民生所需，要把工作的着力点放在解决最突出的矛盾和问题上

  必须坚持问题导向，问题是时代的声音，回答并指导解决问题是理论的根本任务。社区治理中，居民的“急、难、愁、盼”就是工作的聚焦点，技术路线图和施工图越精细，工程纠纷越少，落地效果越好。经过对居民意见的调研，万里社区发现仍存在绿地、绿廊、步道无体系、开放度低，慢行步道暂未环通，以及社区内建筑外立面的风格、色调未能有机统一等一系列具体问题，因此万里社区将设计图细化到街头巷尾，以景观生活带为例，每个定点基于具体位置与设施基础，精准承担提升艺术氛围、合理导向人流等不同功能，为提高居民生活体验提供精神支撑。

  3.通过政策和市场相结合的方式来建设生态活力社区，不仅要解决宜居的问题，更要解决可持续就业兴业的问题

  可持续的人类住区和促进体面而充分的就业是联合国2030可持续发展议程的重要目标。为此，在宜居方面，万里社区以嵌入多元设施和打造交往场所为主策略，致力于补齐设施短板、挖掘空间资源和提高服务内涵，通过政府部门与民营企业合作完成了香泉路更新等工程项目；在就业方面，万里社区定期组织开展实训教学，帮助长期失业青年就业创业，同时，通过加强创业园区的联动和开放共享，拓宽园区功能，促进创业群体的互动，并服务周边就业人员。万里社区通过政府和企业合作的模式，解决宜居和就业的可持续问题，不仅提高了社区的活力，也为市民提供了更多机会。

  4.保证全过程的公众参与。社区居民参加规划、实施、评估、管理等所有的环节，顺民心、听民意，才能实现社区的可持续发展

  公众参与是保障居民权利的重要方式，也是实现社区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万里社区以过去25年的社区更新经历为依据，不断推动社区的全过程公众参与，在政策设计和规划制定中充分听取民意，通过发放问卷、开展座谈会等方式，加大社区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力度，形成了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实现了自治、共治的制度化、规范化、常态化。这为克服传统意义下政府单边主导下的低效管理模式提供了方案，同时，也为很多还在城市化进程快速发展阶段的城市或社区提供了宝贵的思路和经验。